4)第一七五章 狡兔三窟_新顺173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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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文,直接默写了一篇古文。

  ……齐王谓孟尝君曰:“寡人不敢以先王之臣为臣”。孟尝君就国于薛。未至百里,民扶老携幼,迎君道中。孟尝君顾谓冯谖曰:“先生所为文市义者,乃今日见之。”冯谖曰:“狡兔有三窟,仅得免其死耳。今君有一窟,未得高枕而卧也。请为君复凿二窟”……

  冯谖之三窟者,一为薛地市义;二为游说梁魏以期梁魏知其贤而聘之;三为愿请先王之祭器,立宗庙于薛。

  今,天朝不复封建,吾无有薛地市义之举,此窟休矣。

  今,普天之下莫非王土、率土之滨莫非王臣,游说梁魏而天下知其贤之窟,亦休矣。

  今,天子李氏,吾为刘氏,先王之祭本无资格,此窟亦休矣。

  伴君,若如伴虎,故而先思退路。

  钱,可用于天朝,可用于日本,亦可用于荷兰等欧罗巴国,此为真窟也。吾不需三窟,仅此一窟,足以。

  急流勇退谓之知机,烈火烹油,鲜花似锦,转眼大厦倾。

  陋室空堂,当年笏满床;衰草枯杨,曾为歌舞场。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,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。因嫌纱帽小,致使锁枷扛,昨怜破袄寒,今嫌紫蟒长。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……

  纸被传过去,德川吉宗看完之后,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
  狡兔三窟的故事,他当然听得懂,荻生总七郎都能编纂《七经孟子》这样的书,这样的故事当然讲过。

  后面这番陋室空堂的机锋,倒也有趣,小小年纪,竟有这等避世之意,当真有些意思。

  再看前面的内容,似乎也大有道理。

  现在天朝不是封建了,自己也没有薛地这样的封地,所以市恩买义这样的事,不存在。

  而齐国不留爷,爷去投魏国这一窟,也没了。最后那一窟,自己又不是宗室的人,更是天然没有。

  但是,钱是好东西啊。有钱,在天朝是大爷,在日本也是大爷,跑到欧罗巴还是大爷。

  只要有钱,什么狡兔三窟,根本没必要,只要有一个窟就够了。

  这个道理,倒是说得清晰脱俗,简直是叛国言论的一股清流。

  德川吉宗考虑了半天,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。

  若说才能,眼前这个人无疑是有才能的,单单是那个关于货币改革的小册子,正是幕府这时候急需的人才。

  身边主持改革的亲信们,对于货币政策这样的东西,略有所知,但却没有这么深刻的认识。

  此人的小册子,已经是“道”的范畴,而非“术”的范畴,德川吉宗还是明白其中区别的。

  而且之前的唐风说书里,长崎奉行询问了那些水手,也说此人没有走正常的航线,而是靠导航技术直接航行到日本的,证明此人的实学水平也是足够的。

  这样想着,德川吉宗提起笔,就想回一句。

  他想说,大顺不是封建制,但是日本是,你可以尝试在这里留一窟。

  二来,大顺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但这天下却不包括日本,你去朝鲜、越南或许不行,但有朝一日跑来日本是无问题的。

  然而,笔刚提起,又想到刘钰说的“钱”字,终于还是放下了笔。

  这是个人才,但却没有忠义之心。

  才能重要,还是忠义重要?

  这不言而喻,自然是忠义重要。况且,大顺天子给的已经够多了,这人依旧觉得“伴君如虎”,自己又凭什么让这个人效忠呢?

  犹豫了一瞬,提笔在纸上写道:闻汝往长崎,运粮米数船,岂非恻隐之心乎?

  刘钰毫不做作,直接回道:非是恻隐之心,不过想着日本大饥,搏雪中送炭之情,多求几张贸易信牌而已。几船粮米,不能解困,吾有一物,可解民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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